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IMG_3460.JPG  (胯下看台)

不知道是誰起意,說要去天橋立。

我甚至不知道天橋立是日本三大景之一,如此一般在毫無常識的狀態下,搭上只有二節車廂的電車,顛簸的經過山線又延著海濱,一個山洞接過一個山洞,海浪時高時低,大海灰濛濛,雨絲細綿綿,最後經過安壽姬與廚子王丸故事發生地,也在一邊解說完山椒大夫的傳說後,天橋立到。

是一個看來與臺灣鄉下無異的地方。路旁隨處可見未經整理的雜草,以及簡單設立的觀光招牌。其中最大一幅,上頭寫著「天橋立」三字,旁邊搭上一個看不出要往哪裡走的箭頭。勉強猜出一個方向,朝緩坡上走。一排階梯由坡下延至坡上,直到看不到尾端,原來,要看天橋立,還得先乘纜車上高山。

首先投降的是家母。果媽這輩子對於「低溫」與「高海拔」深有恐懼,「低溫」的恐懼來自於孩子,深怕小孩一曝露於低溫的狀態中就會結霜感冒;至於「高海拔」,則是來自於她自己。於是在纜車售票口處開了場家庭會議。在一連串歷經約五十秒無謂的討論後,決定將果媽扔在售票口處,我們父女一行三人快快樂樂的往上出發。

纜車長形票卷上印著天橋立的模樣:一條長如帶狀的沙洲,上面滿是松樹,聽說是八千棵;又我腳下踏上的這片領域,就是古代日本充滿傳奇的丹後王國。

一個纜車車廂只能坐與站共十五人。這個鄉下裡的觀光設施,看來雖還算新穎,但四周圍繞著看來說道理說也說不清的日本阿公與阿嬤們,心裡不禁開始擔心了起來。一個車廂只能十五人喔,你們知道嗎。我在心裡滴咕著。前一輪的遊客上纜車了。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…….欸!不是說只能十五個嗎?已經超過二三個人了吧!我是不是應該也要待在售票處。登上已生鏽的鐵製梯,才知道有二個車廂。一個車廂十五人,心裡緊抓著這個標準,當下不得不深覺自己應該會是個盡責的消保官。果爸與果姐完全沒看貼在牆上的安全守則,我知道。我雖看不懂,但十五人的那條我看到了。果爸走進了第一個車廂,我停住腳步,迅速瞄過一眼,八、九個人。因為我這麼一停住腳步,在我之後的阿公阿嬤們不明所以的自動走往第二個車廂。心裡不禁一喜,我有如停在走道中央的分流柱,成功的讓人潮分散成二批,看著超過一半的銀髮族走進第二個車廂,我非常安心的走進第一個只約十人的車廂。但願第二車廂平安無事,消保官合掌。

這長如帶狀的沙洲,在海拔不知約幾公尺、凍寒至極的空氣中,以極柔美又不可思議的姿態臥於海灣與海洋之間。真猶如天上的一座橋,佈滿的綠松為丹後這個傳說般的地方增添了無止盡的神祕。寒風冷冽,吹得所有長髮美女都變肖婆,吹得所有銀髮阿嬤臉上的妝全然盡失,阿公光禿的頭頂就要降霜,還得一邊努力的彎腰、將頭擺在兩胯之間,努力讓血液流到腦袋,就在雙眼佈滿血絲之時,會瞬間發現那一條美如夢幻的沙洲瞬間幻化成一條龍。於是,頂著極低溫與力道不小的寒風,山頂上的人們紛紛在名為「胯下看台」上努力彎腰,專注於雙腳間的美景,頓時形成一片詭異而奇特的人文景觀,就不知是人在欣賞美景,還是丹後觀光局在玩弄人。

而神祕歸神祕,美歸美,傳說歸傳說。

現實是,我已如冷凍庫裡的水餃與微波炒飯那樣冷,又如它們一樣冷到毫無思考能力。手套與圍巾全部喪失防禦功能,但還是得咬緊顫抖的牙根說「哇塞,美到不行」。這就是每位遊客努力在做的事情,一邊發抖,一邊照相,一邊驚呼:「哇,好冷..不,好美..(顫)」然後心裡一邊想纜車什麼時候再回來載大家下山喝味噌湯。就在感覺眼睫毛要結霜的時候,纜車再度上山,載回一包包水餃與一盒盒微波炒飯。隨著海拔下降,漸漸解凍,脫離了寒冷,腦海裡卻又對方才冷凍庫裡的美景感到依依不捨。卡在冷凍與解凍之間,水餃與炒飯的矛盾。

回到售票處,我的雙頰被凍的通紅。果媽一見,對於低溫的恐懼猶如排山倒海的朝她襲來,霹靂啪啦一連串毫不停息的碎唸彷若櫻島火山大爆發:「就說上面很冷,不要上去,不聽話吧?感冒了怎麼辦?蛤?你們三個人倒是說說看啊!」果媽一路唸,我一路把責任推給味噌湯:「等會兒去喝一碗熱湯不就好了嘛。」又一路被低溫議題詰問的不知如何是好,不禁想起人家是忘記在耳朵上寫經文,最後變成無耳芳一,我應該是要在耳朵上寫經文,耳朵不見了應該就聽不到碎念了吧(皺眉)。

於此開始,為了轉移果媽對低溫的注意力,唯一的目標便是開始四處蒐尋餐廳,最好是當場來個活魚三吃,端上桌的全是熱騰騰暖呼呼的菜色,暖到讓果媽忘記自己身在天然冷凍庫的丹後,以為自己就在頂好超市旁的擔仔麵店。

最後,我們就在纜車站旁不到五公尺之處,找到了一家海鮮餐廳。

而這家餐廳,又是丹後王國的另一個傳奇了。

IMG_3452.JPG  相當美(又相當冷)的天橋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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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fjlin29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